商业的本质是创造价值，合作共赢。企业秉承什么样的原则和商业信条，与利益相关方构建一种怎样的合作关系，就决定了企业自身会长成什么样子。

(资料图)

光伏制造企业的发展离不开与上下游的合作。电池片出货量连续多年位列行业前五的中润光能，深谙商业合作之道。无论是地方国资，还是民间资本，都能为创始人龙大强巧妙借力，终于修成正果，成为电池片行业的“龙哥”，冲刺创业板。

中润光能董事长龙大强

创业多年以来，中润光能董事长长龙大强其实拥有江苏龙恒、中润徐州、中润滁州、中辉光伏、中宇光伏、江苏华恒等多家电池片企业。但是，一直以来这些企业都分别独立运作，龙大强并不担任这些公司的法人代表（早年其曾担任过部分企业法人代表）。在准备IPO前几年，这些公司才化零为整，组成现在的中润光能。

01

起家沛县，四地国资名股实债扶持

在研究中润光能之前，赶碳号看到一篇关于龙大强早年如何草根创业的动人故事：

1973年，龙大强出生于江苏徐州沛县，大学毕业后进入国企，曾任沛县物资局业务科长。而他的妻子孟丽叶1979年出生，曾是沛县供销总社工业品公司的文员。上世纪90年代末，在国企改制中，龙大强被迫下岗，不得不创业谋生。

靠借来的5万块钱，龙大强在沛县建材市场创办了一家钢材贸易公司。在从事钢材贸易的过程中，龙大强结交了中能、协鑫一批光伏企业高层管理者，为日后转型光伏提供了契机。2010年5月，龙大强创立中宇光伏，主要从事光伏电池生产。

赶碳号经过梳理，发现上面这段赤手空拳打天下的创业经历或许不尽不实。举个例子，龙大强自2003年9月至今担任鑫国物资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其妻子孟丽叶持股44.12%，而持股55.88%的大股东层层穿透下来，是沛县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

来源：天眼查

也就是说，龙大强当年从沛县物资局下海创业后，与沛县地方国资的业务合作甚至股权合作其实一直在进行中。这种与地方国资的股权合作，其实也伴随着龙大强20多年的商业生涯。一直到今天，这种合作关系更为紧密。

中润光能子公司龙恒新能源

中润光能生产光伏电池片的子公司主要有：江苏龙恒、中润徐州、中润滁州、中辉光伏、中宇光伏、江苏华恒等。其中，中辉光伏、江苏华恒、中润滁州、江苏龙恒4家企业，分别以“名股实债”的形式，向当地国有资本——兴田投资、国琅新能、华恒产业基金、宿迁市产业发展基金（有限合伙）融到了资金。

其中，中辉光伏在利用沛县国资方面达到了极致。

中辉光伏是龙大强建设的第二个太阳能电池片生产企业。2019年中辉1GW单晶电池片产线建成，这也是龙大强控制的企业中首个GW级电池片产线。

工商登记显示：中辉光伏成立于2015年11月5日，有龙大强、李洪飞（现任中润光能采购部经理）两个股东。估计公司注册开始后中辉光伏没有立即开展业务。因此，2016年7月，国企苏美达才会对外发布消息称：它和中宇光伏共同出资设立中辉光伏，发展湿法黑硅技术。

2017年5月11日，中辉光伏的股东变更为李洪飞（持股5%）、江苏辉伦太阳能（持股35%，苏美达能源成员）、江苏润丽光能（持股65%，龙大强实际控制）。

但是帮助中辉光伏发展壮大的真正金主，却不是这几位股东，而是沛县国资——兴田投资。

第一，在2016年11月17日，中辉光伏与兴田投资签订协议借款5,000万元，其中借款补充合同的期限为2019年11月15日至2024年3月31日。从招股说明书上可以看到，报告期内中辉光伏每年都向兴田投资借款5000万元左右。

第二，沛县国资的名股实债投资额，已经高达中辉光伏总股本的三分之二！

2019年4月23日，兴田投资出资1个亿，直接持有了中辉光伏66.67%的股权。

地方国资投资当地企业，当然是一种有效的招商手段。但是地方国资投资企业而且成为绝对控股股东的，却十分罕见。这等于地方国资同时也承担了企业经营的主要风险。

兴田投资承担了中辉光伏的经营风险的同时，却缺乏相应的权益，并无“债转股”等可进可退的后续安排。

中润光能招股说明书显示，兴田投资的1个亿出资，是名股实债，仅需要年化8%的固定回报；兴田投资对中辉光伏经营管理权、重大事项投票表决权等全部委托给龙大强。在中润光能上市前夜，即2022年7月，中辉（或称中润）按固定收益价格回购了兴田投资的66.67%控股权。

龙大强能取得兴田投资、沛县国资的超常规资金支持，一方面是由于光伏产业前景广阔，另一方面可能也离不开龙大强与沛县国资的长期合作关系。

02

政府奖励龙大强个人1800万

徐州中润光能

2022年 6-7 月，徐州发了一个文件——《关于中润光能上市企业奖励的意见》（徐开发改〔2022〕 79 号），给中润有限1800万，中润有限又将1800万转给实际控制人龙大强个人。

招股说明书中解释：中润有限为龙大强代收专项经费补助1800万。原因系龙大强老股转让增加上市成本的专项经费补助。

为什么企业增加了上市成本，政府经费奖励却给到实际控制人，而不是公司呢？是否因为龙大强老股转让的价格便宜，龙大强“吃亏”了吗？

招股说明书披露了龙大强两次老股转让：

第一次是2022年5月，龙大强将其所持公司合计1,714.29万元注册资本分别转让予高新国资、国琅新能、万林创富。

第二次是2022年8月，龙大强将其所持公司合计456.43万元注册资本分别转让予国投环保、中启控股、宝创共赢。

这两次老股转让，都是按照35元/注册资本，对应融资投前估值35亿元。但是，对比公司此后的融资估值，并不能断定这两次老股转让的价格便宜。

2022年9月，西子联合转让股权给锦升长亨，转让价格是40.25元/注册资本，对应中润的估值50.81亿元。这比龙大强老股转让的价格高出不少。但是，2022年10月，中润光能第一次增资，新增57.14万元注册资本，由湖州佳宁认缴35元/注册资本，对应实际出资时的投前估值35亿元。这与龙大强老股转让的价格一样。2022年11月、12月，中润光能第二次第三次增资，定价依据为51.26元/注册资本，对应本轮融资投前估值65亿元。

假如龙大强老股转让价格便宜，让龙大强吃亏了，那么受让方只有高新国资、国琅新能、国投环保是国有资本，其他几家受让方是民营资本，为什么这项转让损失，由地方政府来承担呢？

此外，如前所述，国琅新能曾经为中润提供“名股实债”的资金支持，回报与风险并不对等，获得更低的入股价格，其实也实属正常。

03

龙哥曾是失信人

中宇光伏是龙大强建立的第一家光伏电池生产企业，成立于2010年，注册在徐州沛县；2011年一期200MW项目投产。

中宇光伏持有的SolarSpace品牌，在行业内有一定知名度。在2018年至2022年，中润光伏在电池行业出货排名前五，第三方统计机构一般采用“中宇”这个名字。

光伏电池前五大厂商出货量排名表；数据来源：PVInfoLink（注：不计入一体化企业自用出货量）

2022年2月，龙大强把自己100%控股的中宇作价1.8亿，卖给自己控股的中润有限。放弃中宇品牌，或与中宇光伏和龙大强司法案件缠身、失信人过往有关。

资料显示，龙大强1973年出生，大学毕业后成为公务员，曾任沛县物资局业务科长。1997起开始从事金属贸易。

本地同乡、比龙大强大两岁的师忠沛，在沛县小有名气。天眼查显示，他在当地拥有包括丰源铝业在内的多家企业，曾在江苏沛县农村商业银行任职。沛县企业商业资料显示：丰源铝业有限公司成立于2004年11月，固定资产投资3.6亿元人民币，曾是国内领先的双零级铝箔供应商。

龙大强和师忠沛都在沛县，都有从事与金属相关的行业，两人自然相熟。

从招股说明书看，中宇光伏、龙大强、师忠沛以及师忠沛控制的企业之间有复杂的民间借贷及担保关系。

2013年10月，中宇光伏、龙大强等人为王晋勇控制的企业，向徐州淮海农村商业银行借款3000万元提供担保。

随后，他们又为师忠沛控制的包括江苏丰源铝业等在内的多家企业，向江苏沛县农村商业银行的借款1.14亿元提供担保。

2016年1月，又为师忠沛控制的另一家企业向江苏银行徐州博爱支行的借款4998.88万元提供担保。

彼时师忠沛、王晋勇控制的其他企业，也为中宇光伏的银行借款提供担保。

但是2017年，师忠沛去世了，其他被担保对象也无力偿还银行贷款。隐藏在互相担保中的纠纷被暴露出来。中宇光伏、龙大强等被沛县农村商业银行、徐州淮海农村商业银行等告上法庭。

天眼查显示，中宇光伏涉及包括金融借款纠纷、合同纠结在内的案件高达40余条。

在复杂的民间借贷诉讼中，法院支持了银行的诉讼请求。龙大强、中宇光伏等有执行能力而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自然人邓允新虽然不是股东，但是中宇光伏法人代表人，也成为关联限制消费对象。

来源：中润光能招股书

04

华恒背后，神秘的基金管理人

江苏华恒成立较晚，注册成立于2017年10月24日，注册在徐州经开区。它的创始股东有中润光能（持股35%）、樊俊辉（曾任中润光能监事，持股10%）、巨力新能源（持股35%）、江苏聚訫达置业（持股20%）。

其中，巨力新能源曾与上市公司巨力索具同属于巨力集团，娱乐明星黄圣依、黄晓明等都曾是股东。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江苏华恒成立一个月后，作为股东之一的江苏聚訫达置业就退出了。在江苏华恒成立1年零3个月后，即2019年1月23日，巨力新能源也选择了退出。

2019年9月30日，江苏华恒的股东变更为中润光能（持股55.21%）、华恒产业基金（持股21.14%）、樊俊辉（持股23.66%）。

江苏华恒产业基金，全称是：徐州华恒新能源产业基金（有限合伙），基金总额是1.401亿元。其成立于2019年6月，于2022年7月注销，是为投资江苏华恒专门成立的主体，亦是以名股实债形式投资的江苏华恒。

江苏华恒产业基金；来源：天眼查

该基金在注销前，徐州经济技术开发区金龙湖城市投资有限公司持股64.24%（徐州地方国资），中润光能持股35.69%，江苏中科易尚持股0.07%。

值得一提的是出资额仅10万元的中科易尚，竟然是这个1.401亿元基金的管理人。若按2%的市场规则，中科易尚每年的管理费就有280万。既然是定向、专门投资江苏华恒，为什么还要请这家民营企业来做管理人呢？

中国基金业协会显示，中科易尚其有7名工作人员员，法人代表为郁晶。中科易尚共管理过11只基金，全部注册在徐州，LP来源多为国资；郁晶为人低调，还曾担任江苏协鑫新能晶体科技的董事。

05

财务管理，“不拘小节”

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江苏华恒创始股东——樊俊辉的个人卡收支情况。

公开资料显示，樊俊辉不仅曾是江苏华恒的股东，曾经还是中润光能的监事，但是现在不是中润光能的董监高成员，亦不是员工持股计划成员。

招股说明书显示，中宇光伏和江苏华恒存在通过公司董事兼副总经理孟丽叶(龙大强的妻子)之母亲邓文英、原监事樊俊辉等个人卡收支款项的情况。匹配樊俊辉的职务，他的个人收支款项内容估计存在江苏华恒。

招股说明书解释：个人卡款项来源主要为发行人转款及收取部分发行人废料款项（注：仅2020年个人收取废料款就收超过200万元），其款项用途主要基于薪酬保密、操作方便的考虑，公司通过个人卡支付部分员工奖金及支付报销费用等。

也就是说，为了酬薪保密等原因，樊俊辉用个人卡给员工发放工资、奖金等。

当然，个人卡收支款项的情况，也不能少了实际控制人龙大强、孟丽叶夫妇。他们因资金转围问题，直接向公司拆借资金。

单位：万元；来源：招股书

06

敢想敢干

除了四个地方政府“名股实债”的投资外，中辉光伏、宇辉光伏、中润徐州都由地方政府代建部分房产。

其中，中润徐州委托鸿硕建设代购的土地用途为科研用地。徐州高新区管委会和鸿硕建设已出具承诺函，承诺在《投资协议书》及《补充协议书》签署之日起三十六个月内协调政府相关部门将相关地块的规划用途，由科研用地变更为工业用地。

甚至，在合作过程中，龙大强和中润光能向地方政府临时性提要求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宿迁当地媒体有一篇报道：2019年10月21日，（最美招商人）李焱得知，中宇集团董事长龙大强在盐城考察后将乘高铁返回徐州。他立刻打去电话，邀其到宿迁经开区看看，最终争取到一小时的考察时间。后来李焱专门到徐州登门拜访，积极推介宿迁投资环境。最终，在市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中宇集团决定在宿迁投资102亿，成立江苏龙恒新能源有限公司，计划打造百亿光伏产品新基地……2019年11月27日，中宇集团签约的前一天，却在投资地块选择上提出了新要求……

此外，中润光能还存在有项目未批先建的情况。

招股说明书提到：“公司已向当地审查机关提交关于中润滁州一期产线建设项目的节能审查报告，目前正在等待批复，暂未取得省级节能审查机关出具的节能审查意见，存在被省级节能审查机关责令停止生产、停止使用、限期改造的可能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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